《八识规矩颂》第五课 | 修行，要靠第六意识用功

《八识规矩颂》

我们到法堂来是跟烦恼战斗，让自己强大起来，让烦恼弱下去。听法之前要有一种强大的欢喜心、好乐心、希求心、恭敬心，这样法才能入心，入心才管用。就算师父远在一千公里之外讲法，你有欢喜心，也一样管用；如果师父坐在面前给你讲法，你没有欢喜心也无效。

我们看那些求法的经历，那多艰难呢，有的是零下二十几度披个斗篷坐在雪地里，看着好像是一堆雪，最后帽子抖开，才发现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有的坐在雨中，只要法座上的师父在讲法，下面听法的人全身湿透了也不动，雨水从地上都流下来了也不动，这种求法的精神就值得赞叹。

在有些地方，学佛、出家是一种荣耀的事。但在我们这里，有很多人会不理解。我们各位在这样一个因缘下来到佛门，真正是要积累资粮，福慧双修。只有资粮位积累到一定量的时候，我们才能修加行。

佛灭度后，佛法初期是以阿含为主，后来是中观，接下来就是唯识，再后面就是密宗，这是佛法发展的整个脉络。印度各种宗派也很多，但最后中观和唯识这两个学派影响力最大。我们中国是八大宗派，现在也是讲“八宗并弘”，但是真正来说，学好任何一个宗派都不容易的。

学习佛法就是要不怕重复，不怕重复就有办法，怕麻烦就不行。上根利器的人听闻一句佛法就能悟道，但是哪怕六祖大师，最后还是说“六七因上转，五八果上圆”。所以我们学习唯识，也是要熏习、熏习，不怕麻烦、不怕辛苦就可以学好。

今天我们来看第六识颂的大意，前二颂是说凡夫的有漏杂染识，第三颂是说圣人的无漏清净识。

直译：在八个识当中，第六意识的活动范围最广大。第六识的性别通三性（善、恶、无记），识量通三量（现量、比量、非量），所缘通三境（性境、带质境、独影境）。

详释：

五俱意识就是第六意识和前五识同时活动：

一、意识与眼识同起，发生其了别作用时，称为眼俱意识；

二、意识与耳识同起，发生其了别作用时，称为耳俱意识；

三、意识与鼻识同起，发生其了别作用时，称为鼻俱意识；

四、意识与舌识同起，发生其了别作用时，称为舌俱意识；

五、意识与身识同起，发生其了别作用时，称为身俱意识。

五俱意识并不是同时五俱，而是或一俱、或两俱、或三俱、或五俱，视缘而定。

独头意识就是它不与前五识俱起，它是单独生起来的意识，单独可以活动。独头意识又分为了四种情况：

一、散位独头意识，是说这个意识，在散心位上活动，好像猿猴一样，一直在跳跃不已，没有休息的时候。

二、梦中独头意识，是说这个意识出现在梦中。做梦的时候，前五识全部停止活动，它是第六意识独立完成的，所以叫“梦中独头意识”。只不过梦中独头意识较为昧略，没有散位独头意识清醒。

三、乱意独头意识，又有真乱意与似乱意两种。神经错乱的人，误将青的认为黄的，或将黑的当作绿的，他看到的跟正常人不一样，是真乱意；另外一种情况，人在临命终时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境界，如善业多的人看到天宫楼阁，恶业多的人看到狱卒拷打，这些都是相似的意乱。看到的这一切境界，实际上都是业力使然。

四、定中独头意识，是指在禅定过程中，缘定中境界生起的意识。因为在禅定中，前五识完全不起活动，不会再缘外在的境界，只有定果色在，所以称为“定中独头”。

三性是第六意识的性别，善、恶、无记，它都通达。第六意识活动的范围非常广大，有时候做善事，有时候做坏事，还有一种情况既不利益人，也不伤害人，这个业就是无记。

三量是第六意识活动的识量：现量、比量、非量。前五识只通现量，第六意识三量都通。

一、现量。谓五俱意识之第一念，现前明了，不起分别，不带名言，无酬度心，亲得法体，如镜现像，名为现量。如眼识缘色境时，好像缘现前鲜艳的花，只是直觉其为一朵鲜艳的花，既不分别花是怎样的颜色及种类，亦复不加以言说名词，得其真实不卢的实相，所以不是比量，更加不是非量，唯是现量而已。

二、比量。谓于不现前境界，借相推度而知有故，名为比量。比量是推度，大部分情况下推度是正确的，有时候也不一定很准确。看到冒烟了，就知道那里在烧火；虽然没有看到牛的身子，看到牛头上的一只角，或者牛的尾巴，就知道那有一头牛，这个就叫比量。

三、非量。心缘境时，于境错谬，虚妄分别，不能正知，名为非量。非量是一种错误的消息，比方眼睛有病，看到月亮变成两个，看到三个太阳；黑暗中把绳子当作一条蛇，把驴看成马，属于非量的范畴。或者是一种颠倒想、妄执，第七末那识执着第八识的见分为我，它也属于非量，这都不真实。

第六意识所缘的境界，有性境、带质境和独影境。

一、性境（实境，性境不随心）谓实根尘四大，及实定果色等相分境，唯依实种生，不随能缘见分种生，名为性境。性是实义，谓相分色从相分种子所生，故名为实。五尘的相分是怎么来的呢？从相分种子生。它唯独从这种善恶的业力的种子所变现，不从六七识的分别心所生，故名为实。

性境就是五根对五尘的境界，大家都能看得到的青黄赤白、长短方圆、色声香味触这些境界，都是性境。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房子，这是一朵花，这是一张桌子，他眼睛也能看到，你眼睛也能看到，这叫性境。

二、带质境，谓心缘境时，夹带本质，变起影像，名带质境。

带质境有二种：

①真带质境，如第七末那识缘第八阿赖耶识见分，并且坚固地执它以为是“我”，成为第七识所缘的相分。但是这个相分，实由七八二识两个见分中间连带而起的，所谓“中间相分两头生”。第六意识通缘一切心心所，也是如此。这叫真带质。

②似带质境，如第六意识缘五尘落谢下来的影像，也叫法尘，这个影像也称为法处所摄色，正是所谓以心缘色，唯徙能缘的第六意识见分心上一头生起的幻现。亦即“是意识所增益的，如分别桌椅等名物，其实只见显色、形色，没有见桌椅”。

真带质是以心缘心，似带质是以心缘色，这是二者的最大差别。

三、独影境，是随心生而识的相分，但并不依托于什么本质，独影即境。

第六意识缘过去、缘未来，这些都不现前的境界，是靠自己的记忆、自己的设想去推测，这样所缘的境界叫做独影境。独影境有时候准确，有时候也不准确。

独影境有两种：

①无质独影境，就是第六意识妄念去缘龟毛兔角，还有过去、未来的事情，这些都是如梦幻、不真实，就是无质独影境。

②有质独影境，第六意识缘水中的月亮、镜中的影像。虽然说是托这个有质而变的，但是水中月、镜中影也是个影子，也是不真实的。

以上就是第六意识“三性三量通三境”。

意识为什么能够通缘性境、带质境、独影境三境呢？

与五识俱起的明了意识及定中独头意识，所缘的是属真实不虚的性境，其识量自然也就是现量。

因与五识同时俱起的明了意识，是任运分别的，没有筹度心的，所以是性境，属现量。

至于散位独头意识，初缘五尘落谢下来的影子，以亲证其自体时，不曾加以任何分别，是为性境，属现量；假使稍一随念分别，加以种种的推测，就成带质境，属比量；若进一步的计度分别，而且认识错误，根本没有事实，完全是属幻想，就成独影境，属非量。

至梦中独头意识所缘的，是缘吾人平时攀缘善、恶、无记所熏成的种子，在梦昧性中，由八识熏习力强，虚妄生诸善境等，所以梦中的境界，都是虚假不真实的，当然是属独影境或带质境，而为非量所收。

至乱意独头意识所缘的，完全是由业力所形成的，不但无从辨别它的所缘是什么，在三量中亦为任何一量之所不收。

划重点：三境对三量，性境对现量，带质境对比量，独影境对非量。

直译：第六意识的活动范围在三界九地，到处都发生作用，活动相貌粗显易知。阿赖耶识是三界总报体，要生到哪里，要看意识在因位上所造的业力来决定。

详释：

通过前面学习，我们知道前五识是不通三界九地的，所谓的“眼耳身三二地居”。而第六意识、第七识、第八识，是通三界九地，相续不断。但第六识比较明显一点，七八识比较微细一点。

三界怎么来？为什么在欲界？为什么能到色界、无色界？这就是所修的业不同。我们在三界之内轮回，阿赖耶识虽然是果报主，但它做不了主，还是要随业流转。

这个业怎么来？就是靠第六意识去造。轮回当中，我们这个第六意识活动的相貌特别明显，想做善事、想做恶事，想成佛、想修行、想造业都是它，所以说它是“功之魁，罪之首。”“三点若星相，横钩似月斜，披毛从此得，成佛也由它。”

《法句经》里有两个偈颂说得非常好，建议各位可以背下来，在日常生活中可以管用的：“诸法意先导，意主意造作。若以染污意，或语或行业，是则苦随彼，如轮随兽足。诸法意先导，意主意造作。若以清净意，或语或行业，是则乐随彼，如影不离形。”

这个“意”，就是我们的第六意识。“诸法意先导”，就是我们行住坐卧，修十善业，修十恶业，都是由意来做主导的。主导之后呢，有可能是清净的，有可能是染污的，也就是清净的身口意、不清净的身口意，这时候果报就不一样了，一个是乐、一个是苦，都是自作自受。

直译：五十一个心所法，全部听意识的调配。

详释：

第六意识活动范围广泛无比，所有的心所都要跟它相应，听它指挥。心所共有五十一个，包括五遍行、五别境、四不定、善十一、二十六个烦恼。

（注：在《成唯识论》《百法明门论》里，都讲心所总共五十一个。在《瑜伽师地论》里面还有邪欲、邪胜解，共五十三个。）

①遍行：作意、触、受、想、思。（5个）

②别境：欲、胜解、念、定、慧。（5个）

③不定：睡眠、恶作（悔）寻、伺。（4个）

④善：信、惭、愧、无贪、无嗔、无痴、勤、轻安、不放逸、行舍、不害。（11个）

⑤根本烦恼：贪、嗔、痴、慢、疑、恶见。（6个）

⑥随烦恼：忿、恨、覆、恼、嫉、悭、诳、谄、害、憍、无惭、无愧、掉举、惛沈、不信、懈怠、放逸、失念、散乱、不正知。（20个）

前五识相应三十四个心所，在前面都已经说过了，剩下的我们来看一看。

第一个是慢。

慢有七种，称为“七慢”：慢、过慢、慢过慢、我慢、增上慢、卑慢、邪慢。

①慢——于劣计己胜，于等计己等

看待不如自己的人，认为我很了不起，比他行；看待和自己一样的人，认为他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同我一样，有什么值得我尊敬的？这就是论中所说“于劣计己胜，于等计己等”的高慢。

②过慢——于等计己胜，于胜计己等

他人不论在哪方面，都与自已是相等的，但是却说自己比他人胜过一筹；他人不论在哪方面，确实超过自己很多，却说他有什么地方超过我的？最多不过与我相等而已。论中把这说为“于等计己胜，于胜计己等”的高慢。

③慢过慢——于胜计己胜

本来我不如你，你比我强得很多，但是还说“我比你厉害”。别人说对方胜，自己总不服气，以为别人故意在抬举他、压低自己。论中把这说为“于胜计己胜”的高慢。

④我慢——于五取蕴随观为我或为我所

五蕴组合的生命体，本来是没有“我”的，但由于自己的妄见，以为其中有个“我”。这本是已经不对了，进而更表现自己所长，欺凌轻蔑他人，认为他人不如我的地方太多，如我的身体长得比较高大、庄严，我所有的东西比较高贵，别人应该听命我的指挥和差遣等。论中把这说为“于五取蕴随观为我或为我所”的我慢。

⑤增上慢——于未得增上殊胜法中，谓我已得，心高举为性。

这个是修行人的烦恼。在修行过程中，稍有了一点相应，并未有任何真正的证得，可是心自高举的慢者，以为得到了神通，或是以为得到了禅定，甚至以为证得了圣果，名为增上慢。论中把这说为“于未得增上殊胜法中，谓我已得，心高举为性”的慢心。

这并不是打妄语，而是错认消息，误认为自己达到那个高境界了。错认消息原因就是没有很好地听经闻法。

⑥卑慢——于多分殊胜计己少分下劣，心高举为性。

卑是卑下，亦即自卑。如有他人学问的广博，而自己的知识浅陋，照理是应该生起惭愧的，可是不但没有惭愧，反而生起慢心说：他的学问广博是他的事，我的知识简单是我的事，还不都是一样的吃饭睡觉?他又有什么了不起？

或有他的道德高超，而自己的人格卑下，理应生起惭愧的，可是不但没有惭愧，反而生起慢心说：有道德的固然是人，没有道德的也是人，大家都是人，他又有什么值得尊敬的？

像这样的表现，就是所谓卑慢。论中把这说为“于多分殊胜计己少分下劣，心高举为性”的慢心。

⑦邪慢——实无德计已有德，心高举为性。

有一些人，自己本来没有什么高超的德行，也没有什么修行，没有什么智慧，但是沽名钓誉、虚名宣传，以期达到自己的目的。论中把这说为“实无德计已有德，心高举为性”的慢心。

【注：其他心所，在下节课】

直译：意识除在五无心位（无想定、无想天、灭尽定、极重睡眠、闷绝）不起活动作用，其他任何一个时间内，没有不活动的，因而它的行善作恶的力量最为强大。可它的行善作恶，不是独自完成的，需要相应的心所协助帮忙。

详释：

哪几种情况第六意识不动呢？无想定、无想天、灭尽定，还有深度的睡眠，最后一个就是闷绝。

闷绝就是一个人受到意外的碰撞，或者意外的事故，昏迷过去了。这个时候他的前六识不活动了，但身上只要还有体温，阿赖耶识没有离开，就算短暂的不呼吸，也不代表这个人死了，第七识、第八识还在。

这五种情况第六意识是不发挥作用的，其他任何一个时间第六意识都是活动的，它能作善、能作恶，力量很强大。它作善、作恶的时候，不是单独活动的，而是要有这些心所来配合它。比如想做善事，它就能调动十一个善心所；它要干坏事，它也调相应的烦恼心所跟它配合。第六意识就像个国王，它能调兵遣将，要文要武，由它来临时编配。

直译：意识的活动非常灵活，可以应付瞬息万变的种种事态。在三性、三界、三受中恒常转变。此一时是善，彼一时可能是恶或无记。这一生在欲界，下一生可能去色界或无色界，现在是乐受，等会可能就是苦受或舍受。

三性：善、恶、无记

三界：欲界、色界、无色界

三受：乐受、苦受、舍受。五受则是在三受的基础上，在加上喜受、忧受。

详释：

“恒转易”是什么意思？“易”是变化，“恒转易”表示始终处在变化中。

三性呢，就是指在善、恶、无记之间随时变化。等一会儿是好心肠，等一会儿是坏心肠，等一会儿是不好不坏的心肠。

三界呢，一不留神在欲界里面；如果禅定修成功了，死了之后就升到色界天或无色界天去了，这是不固定的。

三受，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在这三种受当中转换。比方走路走累了，往那一坐很舒服，等坐久了又不舒服了。它有一个量，一定范围内是一种乐受，过了一会就是苦受，这是恒转变易的。

直译：六个根本烦恼、二十个随烦恼、十一个善心所、五遍行、五别境、四不定等五十一个心所，都是随从意识变异而起。

直译：身业语业的活动是听意识指挥的，身口意三业当中，意识的形相最为强健勇锐，所以说“独为最”。

详释：

我们的身口意三业当中，谁最有力量？就是意业，就是第六意识。身三、口四、十善业、十恶业都是意的贪嗔痴发动的。

但意的贪嗔痴也可以转为道用。一个嗔恨心重的人，要转化过来，他对付自己的烦恼也有力量；贪心大的人，他一旦把念头转过来，他学习佛法贪心也大。我们一般人往往是贪的力量也不大，嗔的力量也不大，所以我们在修行的时候，好乐心也不强，对付自己的力量也没有。

直译：引业是总报，满业是别报。如生为人是引业，人与人的各种差别就是满业的作用。引满二业能招感总别二报，有情在五趣中生死轮回不同的果报，都是意识动身发语所造成的引满二业之所牵引。三界五趣随业转，根据善恶业的力量来决定的。

详释：

引业是总报，满业是别报。举一个例子，我们大家都是人，这个叫“引业”。我们过去生所造的业，把我们引导到欲界里面来做人，这是一个“共业”。

满业就是别业，就是人与人间有差别。身高、相貌、智慧、福报上的差别就是满业。

《般若经》里面有一句话叫“三业随智慧行”，我们把这句话要记住。修行从什么地方开始？就是身、口、意三业随智慧行。我们如果不学习佛法，身口意三业就是随烦恼习气行。

菩萨的形象就是身口意三业随智慧行，我们每天也要自我观照一下：我是菩萨，我要给一切众生带来安全感，给一切众生欢喜，对一切众生慈悲，对一切众生友善，把一切众生都看作是自己的父母。我们作为一个凡夫菩萨，要跟圣位菩萨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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