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大师:《竹窗随笔》·东门黄犬

李斯临刑，顾其子曰：“吾欲与汝复牵黄犬、臂苍鹰，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其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斯盖悔今之富贵而死，不若昔之贫贱而生也。宁思兔逢鹰犬，不犹己之罹斧钺乎？兔灭群，汝夷族，适相当耳。不知其罪而反羡之，至死不悟者，李斯之父子欤。

秦朝的宰相李斯，因被人陷害而处以死刑。临刑时，他对儿子说：“我想和你再牵着黄狗，带上苍鹰，走出上蔡东门，去捕猎兔子，还有可能吗？”于是父子两人相对痛哭。李斯不仅自己被腰斩，而且被诛灭三族。

李斯这几句话有后悔的意思，与其拥有今天的富贵而死，不如过着当年的贫贱日子而活着。可是，他怎么不想一想，以前他恣意捕猎，那些无辜的兔子被鹰犬追杀，不就像他自己被处死刑一样凄惨吗？兔群被灭，你和三族被杀，是差不多的啊。不但不反省自己杀生的罪过，反而怀念那种行为，所谓至死不悟的人，就像李斯父子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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