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漫/言
大丈夫不用不明之食
“
次早登山到常住,礼佛已,周遍随喜一日,隐隐犹如熟境。诣首座师前顶礼,求学楞严咒。师问何处人,出家几年,此咒应先熟读。余云是滇中人,方出家即下江南,又不识字,所以欠读。师遂允许,语云,既在山中,可去行堂,于厨下安单。
至十一月天寒,碗水连冻难开,余以净巾拂拭干,次早易散。水单一人难供,余亦助担。厨下典座号了然,少年伶俐,但有房头将米菜交彼,造饭或煮菜,一经其手,必留少分。一朝余背咒回,彼留饭请吃。余问大众是粥,此饭何来。彼言,好意留予,反追问之。余云,大丈夫岂用不明之食耶?起身出外,从此厨下皆回互,难容共宿。
典座私与都管议之,板堂无人,将余在内看香接板。此堂空,单宽独眠,如卧冰室。有一房头老僧号云山,乃阉宦出家,最有道心,怜余志高守贫,一日黑夜推门而入,近余耳语云,送此物予汝遮寒,言讫即出。余舒手摩挲,似棉不柔,覆之不暖。天明视之,乃重补旧棉胎。物虽如是,感念垂慈。
至十二月十六日学咒完,礼谢首座师。师云,开春元旦,有河口镇桑居士,就山中礼皇忏(可见当时经忏稀有,亦甚郑重其事),汝当读熟,其忏资可以造衣单。余与成拙、觉心约在此时会,无心于此。至十二月二十八日,天将晓时,向首座师房三拜,下山至东阳。
问祖堂路,行百余里,日坠星悬方到。问成拙、觉心,云水堂主云:数日前彼二人同去朝南海,曾留信云,若华山绍如来,可随后赶上。
次早过牛首,逢化主顿修,于贵州水月庵曾相识。强留度岁。次日小食罢,不辞而行。走灵谷寺,是腊月三十日晚。云水堂中,大半江湖,扰杂之甚,又无空处,余就门扇后,坐至天明,吃早食已,即行。出门遇当家师号弘传,语余云,今是元旦日(师三十四岁,崇祯八年也)何以即行,请回安息数日,见彼道谊殷殷,复回用午斋讫,仍出灵谷。行二十里,宿一小庵。
译文
感 恩节
Thanksgiving Day
次早上山,到了常住(即有常住僧人主管的寺庙),礼佛毕,便去各处随喜并礼见常住僧人一天。隐隐之中,感到这里很熟悉,似曾来过。拜见了首座师,顶礼毕,说明想学楞严咒。师问:“你是什么地方人?出家几年了?这个咒应该预先熟读。”我说是云南人,刚出家就到江南来了,又不识字,所以没有读。师就答应了,说:“你既来山中,可以去行堂(洗碗送饭等杂活),在厨房安单(住下)。”
到了十一月,天寒地冻,清洗了的碗叠在一起都冻成一块,难以分开,我就每次洗完后,用干净布擦干,第二天早上用时,容易分开。水单(挑水)一人供应不暇,我也帮着挑水。厨下典座(管理厨房事务之僧)法号了然,年轻伶利。另有房头(掌管库房之僧)每天把米和菜量出,交厨下典座做饭或煮菜。这些东西一经典座之手,他都要扣留一些。有一天,我背诵《楞严咒》回来,他留了饭请我吃。我问他:“大众吃的是粥,这饭是从哪里来的?”他说:“好心好意留给你,你反而要追问!”我说:“大丈夫岂能吃来历不明之食!”起身就走了出来。从此以后,厨下之人都抱成一团,互相包庇,难以容我共住。
那位典座私下里与都管(总管)商议,板堂(寺中执掌报时的殿堂)无人,就让我去值守,看香接板(古时以燃香计时,到规定的时候鸣板发信号)。这间殿堂空旷,僧床广大,我一人独睡,就像在冰窟里一样。有一房头老僧,是阉宦出家,最有慈悲道心,怜愍我志高守贫,一日黑夜推门进来,贴著我耳朵悄声说:“此件东西送你御寒吧!”说完就走出去了。我伸手一摸,像似棉絮但不柔软,盖在身上一点也不暖和。天明一看,原来是一床补了无数补丁的旧棉絮。东西虽说不好,但我十分感念他的慈悲之心。
到十二月十六日,学咒完毕,我前去礼谢首座师,师父说:“开春元旦(大年初一),河口镇一位桑居士,要来寺里礼拜梁皇忏,你应当把咒读熟。忏资可以治办自己的衣履等用物。”我曾和成拙、觉心约定这天会面,也就无心于此。到十二月廿八日,拂晓时分,我起身向首座师住的寮房拜了三拜,回头就下了山。
到了东阳,打听去祖堂的路。走了一百多里,太阳落西,群星映空之时才到,问成拙、觉心在不在,执掌云水堂的主僧说:“几天以前,他二人相随去朝南海了。走时曾留下口信,若华山绍如来找,就让他随后赶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动身,过牛首时,逢见化主顿修,我们曾在贵州水月庵相识,他坚持留我过年。次日吃了点东西,我就不辞而别,到达灵谷寺,正是腊月三十日晚,云水堂中多半是江湖帮中人,喧嚣扰杂之极,又无空处。我就在门扇背后坐到天明,吃了早粥,就出发了。出门遇见该寺当家,法号弘传,对我说:“今天元旦,为什么就走了呢!请回寺安息几天吧!”我见他道谊殷切,就又回到寺里,用了午斋,还是离开了灵谷寺。走了二十里,投宿在一个小庵里。
— E N D —
回向
文殊师利勇猛智 普贤慧行亦复然
我今回向诸善根 随彼一切常修学
三世诸佛所称叹 如是最胜诸大愿
我今回向诸善根 为得普贤殊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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