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
虚云老和尚118岁与大众法师摄于云居山右一后位为绍云法师。
我们讲一个亲眼目睹的事。57年,云居山住了一百五六十人,养了三十几条牛。云居山的牛向来不穿鼻子,要犁田的时候,拿个绳子往牛角上一搭,把头吊起来,把嘴打个兜拉着走,就去犁田了。那天大概在农历二月底,海音师讲:“正智师,你去把那头二牯子牵来,今天我要犁田。” 正智师比我大一岁,他那时个子矮。正智师就跑去了,拿个绳子往牛头上一搭,牛把头一摆;又搭一下,它又把头一摆;第三下搭上去,牛来火了,要用角撞正智师。那条牛又大、又壮。正智师看到牛要打他,吓得跑。他跑,牛跟在后面追。他就往老和尚住的茅蓬这边跑,牛也跟着他后面追。当时八点还不到,我们正拿把椅子放到门口,让老和尚出来晒太阳。老和尚刚出门还没坐下,看到正智师往这边跑,老和尚就问他:“正智师,你这么跑干什么啊?”正智师:“牛要打我,跟着我后面追。”老和尚:“啊?牛还打人啊?”讲着讲着,牛就追来了。咚、咚、咚好大的声音。老和尚站在门口,墙边上靠着一个竹棍子,长二尺左右,老和尚就把竹棍子捡起来,向那头牛一指:“你这个东西不知惭愧,你还追和尚、想打和尚啊?”牛在路上的时候,好几个人用扁担打,想拦住它没拦住。老和尚这么一指一骂,牛就站着不动了。站下来以后,牛就流眼泪了,啪啪的往下淌,流的地下都湿了,头往下低着,贴到地上,呜呜地叫唤。老和尚说:“它在讲话。”但是,我们只听到牛叫、听不到牛讲话。一会儿,围了二十几个人,大家议论:“怎么这头牛还在这儿哭啊?”老和尚说:“它刚才讲,我好苦啊,我投了四世牛了,还有三世没投啊。”我们问:“那牛是什么人?”老和尚:“是我们真如寺的和尚,不守规矩,把常住上的东西挪为己有,罚他做牛啊!” 讲着讲着,海音师跑来了:“正智师,叫你拉二牯子,怎么拉到现在都没拉来。”他不晓得二牯子要打人,被老和尚骂的在那儿哭呢。这次,正智师拿个绳子去牵它,牛乖乖的被牵着犁田去了。当时在现场的人,现在起码还有十个人在,当事人正智师还在云居山,现在佛教协会会长传印师当时也在场。
晚上老和尚讲开示,就讲这桩事。过去,宝华山有个马副寺。前生还当了庙里的副寺,把常住上的钱用了,转世投了马,在宝华山驮东西,它不要人带,到居士家把供养的米、面、油、盐之类的东西自己驮回来。鼓山有个牛当家,当家的变成牛。老和尚就把为什么投牛的因缘在堂中和我们一一的说了。
过去,乾隆皇帝跑到高旻寺去坐香。高旻寺的老和尚讲:“皇上,我们这里规矩大,坐香搞不好要下您香板的。”皇帝说:“我先把衣服换了,穿你们高旻寺禅堂服,他们不认识我,香板就香板吧。”维那师是个过来人,晓得他是皇帝。进去以后走了几圈子他心里想:“这里跑香这么紧张,不如在皇宫的御花园散散心。”动了这个念,维那师过来给了他三香板,皇帝不出声。坐下来以后,皇帝眼睛翻着维那师。心里想:“我又没有犯规矩,打我干什么。开过静,出去以后要杀你的头。”维那师跑到他跟前,又给了他三香板。这下打得皇帝有点放不下了,他很生气,但在禅堂里又发不出来。开过静后,跑到方丈室说:“这个维那师,我又没犯规距,跑香和大家一样的,走来就给我三香板,我坐下来,也没有讲话,也没有搞什么动作,他又打我三香板。方丈,你把维那师喊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打我两次。”方丈和尚就把维那师喊来了,方丈和尚问:“维那师,皇上问你,一上来为什么打他三板。”维那师讲:“我又不是打皇上的,我是打那个想游览御花园的人,想游览御花园,还跑来禅堂干什么?”皇帝说:“那你第二次打我干什么?”维那师:“第二次是打那个想杀人的人,想杀人我不打吗?”
乾隆皇帝毕竟是皇帝啊,维那师这样一讲,晓得这个人不是一般人,动个念头他都知道啊!马上到维那师跟前,跪下来向他顶礼。这件事在高旻寺是有记载的。所以讲,连皇帝都下香板,何况一个比丘尼、一个想了生死的修行人呢?所以,你们在堂中一定要注意,下香板就说明你已经犯规距了,下香板就是警告你,让你不要再结业障了。你如果再生嗔恨心、再有不好的念头,那你真是罪上加罪了。应该生惭愧心:哎哟,我怎么又犯规矩啊。开了静,还要向维那师忏悔:我哪里做得不对,请你老人家给我指出来,有利于我改正。这样才是真正参学的心。
你若不想参学,想吃香板也吃不到啊!那时候有人跑来跟虚老说:“老和尚,拿香板打我两下子。”老和尚摇摇头说:“你不配用香板,你不是下香板那个料。”所以讲,我们大家要注意这个事。说的都是空话,参!
—— 绍云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