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年辛未(一九三一年)九十二岁
是年,仍在鼓山重理山中事务,传戒讲经,办戒律学院,建平楚庵、西林庵、云卧庵等院宇。
【是年大事】九月十八日,日军突占沈阳,夺东三省。
【补记一】
虚老在鼓山重理山中事务,兴利除弊,阻力不少。尤其先前那些通过出钱买得知客之职的僧人们,反对尤为激烈,其中乃至有人在大厨内纵火,欲加害于虚老。
【附注一】
觉澄《我所知道的虚云和尚》记云:
涌泉寺经常住有六七百僧众,除了六十多个耕田僧和木匠、石匠、泥水、裁缝、杂工外,其余都是清修僧。老的八九十岁,少的十五六岁,生活多种多样。首座一百多位,知客八九十位,当家十多位,都是用钱向常住买的,各有私人寮房。他们的普佛钱,斋䞋钱,比普通人多几倍。衣食住自由,生活享受,不受常住规制,不做早晚课诵,不到斋堂吃饭,不进禅堂坐香,出入不向客堂请假,欢喜酬应经忏佛事。力田僧劳动生产、按劳力取工资,领饭在田寮吃。住茅篷僧,或住白云洞,或凤池,或其他茅篷。每月来库房取米油盐等。住禅堂比丘,经常大殿早晚课诵、禅堂坐香、斋堂过堂。经楼僧和客寮香灯师,或过斋堂吃饭,或取领回寮。各种工人取饭在工寮。官客或普通客,送饭在官客厅或普通客寮。外来云水僧,去斋堂集体吃饭。寺内生活方式的复杂,在各方丛林是很少见的,是很不和规格的。虚云长老对此很不乐意,他先把用钱买的首座、当家、知客,一概取消,仅留一位八十多岁的老首座,加留五个在客堂办公的知客及两个当家。其他制度也改了不少。因此,两序大众颇有不满虚云长老者,但口里不敢说。
【附注二】
一九三一年九月《海潮音》第十二卷第九号佛因万梁《杨树庄之学佛因缘》记云:
杨为福建省之主席,素抱悲天悯人之想,对于佛学,尤精研究。时有高僧出入省府,于案牍之余,讨论经典,藉竟参禅之功。福州有名之古刹,首推鼓山涌泉寺,杨尤不时前往参谒,以涤尘虑。
日昨杨于省府政务会议之后,以现届初春,鼓山饶有风致,复命驾前往,抵涌泉寺。时适寺内因改选知客,发生暗潮。杨亲莅临,行使监选职权,一场风波,始告平息。
据说涌泉寺为闽省有数之丛林,僧人众多,管理不易,故规条极为散漫;而知客一职,尤为肥缺,历届均用钱购,藉以招权纳贿。自达本和尚故后,虚云长老继任方丈,力加整顿,遵照《百丈清规》祖师所立旧法施行。僧众骤受束缚,深感不便,而知客利益,损失尤巨,遂鼓动全寺反对,欲以威吓手段,胁迫虚云长老去职。虚云长老不为所动,乃于日前列名十余人,以节略控诸省府主席杨树庄及省委陈培锟。杨、陈接到节略后,本拟置诸不理,又恐酿成祸端。特邀请圆瑛法师、福如法师、清高法师、明旸法师同行上山,解决纠纷。将全体知客总解职,另聘有品行者八人继任,并将违法僧众均行革除,严谕大众和尚,此后应受方丈教训,否则准其依照教规惩治。各僧众以堂堂省府主席入山作调人,自不得不阿弥陀佛而不敢有异词者矣。
【附注三】
印顺法师在《怀念长老,想起佛教》一文中记云:
至于忘身为法的精神,特别难得。民国二十一年,我在鼓山佛学院任教,因此目见耳闻了一些虚云长老的事行。长老的复兴鼓山,真不容易,阻力是出乎意料外的大。劣僧来纵火焚寺,在外的僧侣想凭藉暴力,进山来作住持。他一回云南,就有人去信警告他,如再回鼓山,要置之于死地。还有耸弄疯僧,拿刀去方丈威胁他。对于这些,虚云长老是本着慈忍的精神、严肃的威容、坚强的毅力,不屈不挠,到底一样样的化险为夷,复兴了鼓山道场。
【附注四】
《现代僧伽》第四卷第二期《涌泉寺大火及学院之复兴》一文,记载有此事。另外,虚老于是年正月二十八日致高鹤年居士函中,亦略谈及此事云:鼓山自腊正两月,大起反对,后经省府杨主席捐洋数千元,将五十元所买之知客完全退去后,所有规模一律仿照金山、高旻禅堂长香,居然得利益者为数不少。
【附注五】
纯果法师(虚云长老的侍者)《虚云老和尚见闻事略》记云:
入冬(即1931年),一个晚上,天寒地冻,朔风飒飒,禅堂正打禅七,外面忽然一阵嘈杂声,有人说:“不得了!火烧大寮!”迅即传入禅堂,把大家吓了一跳。一阵骚乱,火即熄灭。但此遭火患,是有人图不轨,故意纵火,幸得天龙八部拥护,火一起燃,风头立向东转,又幸脚手众多,才把这场微小火患熄灭,名山古刹,方保无虞。后查明纵火的人,是一些不守清规而与师作对的人所为。唉!这些坏蛋的业障鬼,以后个个都得到现报,不善而终。因果滴滴无差,诚无谬语。
【补记二】
鼓山佛学院之筹备,于一九三O年就开始了。一九三一年春,正式成立,杨树庄为名誉院长,虚云长老为院长,聘请觉澄、深悟等五人为佛学院老师。不久,因本山子孙之疑嫉及办事人之失检,这首批五位教师先后离去。不得已,虚老又继请应慈老法师来佛学院讲《华严悬谈》。讲毕,应慈老法师回沪,虚老又先后聘请大醒、心道、印顺、慈舟等法师,帮助继办佛学院之事。为办好佛学院,从资金之募化,到规章制度之制订,到任课法师之聘请,虚老均费心一一操持。这中间几停几废,足见开办佛学院所遇阻力之巨大。
现把鼓山佛学院相关资料,附注于此:
1.觉澄《我所知道的虚云和尚》记云:
民国十九年(1930年)冬,虚云长老从云南昆明来上海,住在英租界资本家闻兰亭公馆。闻氏夫妇都皈依虚云长老,对虚云长老特别虔敬。我(觉澄自指)慕虚云长老深入禅宗,偕深悟法师【湖南人,到偕(疑为道阶)老法师的法子】往访虚云长老。虚云长老说他这次是应福州鼓山涌泉寺两序和林森、杨树庄、方声涛等官僚之请,辞掉昆明云栖的主持,往鼓山当住持的。并请我和深悟同去鼓山,做个同参道友。说罢,即向我二人顶礼。因此,我俩就离别了上海,跟虚云长老飘舟达福州。
这年冬,虚云长老到了鼓山后,中国海军部长兼福建省长杨树庄的母亲参拜虚云长老为师,厅长陈培昆的母亲也皈依虚云长老为弟子。杨、陈等都是虚云长老的大护法,常来鼓山帮忙。
一九三一年春,虚云长老即着手创办鼓山涌泉寺佛学院,杨树庄为名誉院长,虚云长老为院长。我、深悟和另外三人(一是湖南人,二是云南人)为佛学院老师。深悟任律学,我任经论,其他三人,一任文学,一任算学,一任监学。当时教学方法兼有新旧式。学员们每日均参加早晚课诵,跟大众斋堂集体吃饭,每日早、午、晚三支禅香。上午、下午入课堂听讲课。学员们的活动均有教师领导。当时学生多数是寺内青年僧和小沙弥,有少数从福州各寺来的,约有三十多人,都是男性。涌泉佛学院办了八个多月,云南来的青年教师因事回昆明去了。过了半个月,湖南来的文学教师也回湖南去了。再过一个月,深悟法师又因病回宁波。这几个教师,多数是因待遇不够维持他的生活而离开的。当时佛学院仅我一人撑持。到了十一月中旬,南京狮子岭派来一个代表善学师,专程促我急速返岭,调解常住急事。催促二十天,虚云长老仍不肯放我走。我无可奈何,只好写下一首诗,置在房内书案上,和善学不动声色下了山,直奔马尾候洋船。不多时,虚云长老率同当家、知客追至马尾,他借居士家请斋饯送,并嘱早日归来。我返狮岭后,因众师挽留,只好致书虚云长老,请其另聘高贤,没有再回去。因此,虚云长老另聘上海沉香阁应慈老法师讲《华严悬谈》,五个月后,便返回上海去了。继请慈舟法师续办佛学院。慈老办了几年,颇有成绩。
2.虚云长老致太虚大师书
太虚大法师慧鉴:忆自清凉缘会,各随幻缘,每欲亲教,怅莫随心。幸炙大著,良深钦崇,法流中砥,允称独当也。
敬启者,前以云栖事务,到沪周旋。比值鼓山无主,众命云任。辞之不可,勉为其难。爰订大众,变更旧规。本欲彻底革新,又恐过于激烈,故随顺方面,略为刷新。除禅堂长期坐香,添设老堂,造设森林外,另设佛学院一所。所据诸方情形,稍又顺时教,附授三民、史、地各学科,以普常识。兹特附陈简章、规则各一份,请察政指导为幸。专肃敬颂化安。馀维劻助不逮。
附简章、规则各一份。
虚云 和南 二月十四日
简章尚在印刷,容后寄。
转逢和尚函,请法师饬人代交为祷
【按】此函载于《海潮音》一九三O年出版的第十一卷第八期。函中附件,即佛学院之简章和规则,惜乎至今尚未找到,故无从知道虚老创办佛学院的具体思想。
3.涌泉寺大火及学院之复兴
福州鼓山涌泉寺,本为闵中古刹,其内部情形,已志本刊。最近虚云长老,倍加整顿,内有不服不法之徒,已有省政府为之摈出。不知仍有一二隐匿寺中,复于日前,在大厨房放火,焚去厨房及楼屋数间。福州各报载之甚详,闻者无不感伤。
该寺之佛学院,本拟今春复办,奈因未能请得相当教授,现正值传戒时期,待戒期圆满,特派人来厦,与本社大醒法师磋商一切云。
(《现代僧伽》第四卷第二期,1931年6月10日出版,第18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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