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年辛酉(一九二一年)八十二岁
春,顾品珍督滇,二月起,天雨不息,城内可行舟。每日在城楼放大炮轰天,欲去阴霾,无效。至七月后,又旱数月,至冬月,河内扬尘,水旱情形向为滇省所未见也。秋间,热毒蒸腾,喉疫大作,死人数千。时,予初住华亭寺(后改云栖寺),与具行上人同住。遭此凶岁,诸事暂缓进行。
一日早,同进城,午后回山,中途树下憩凉,拾一包裹,开视,内有金玉钏、金钗环、表等物,及滇币八千元,法国币万余元。视毕,复裹之,俟人来。日将暮,以离寺尚远,将物带走,俟明日再来登报寻失主。将到山下,渡湖时,忽见一女子跳下湖,急趋救之,且浮沉矣。即跳下湖救之,女不肯,力牵之上岸。女寻死,强伴之至寺,已入夜矣。令她换衣,与之食,不食,慰劝久之。自言姓朱,长沙人,生长云南,年十八岁,父在城内福春街开药行,只生我一人。因孙师长到家求婚,自称未娶者,父母信之。过门后,知有元配,悉受骗,奈何而已。元室凶恶,屡遭毒打,翁姑屡调解不开。父母又畏孙师长势,至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带了多少资财逃出,欲往鸡足山投虚云和尚出家。以不识道途,走了两天。在途,恐有追人,又把包裹丢失。今则非死不可。予询其失物,相符,乃慰藉之,且说以归佛大意。翌日,通知朱、孙两家翁姑夫嫡、父母亲戚,两家来数十人,在寺议论解释。予又为之说法,其夫及大妇,跪在佛前,立誓忏悔前非,相抱而哭,来者皆动容。在寺住三日,男女老少数十人,发心归依,受戒而去。
民国十一年壬戌(一九二二年)八十三岁
是年起,重建华亭寺(云栖)。昆明湖西岸,有碧鸡山,因阿育王第二太子至此,见碧凤一群,乃居此修炼成道,号碧鸡神,以是名山。诸峰如屏,曰华亭寺。元时,有玄峰禅师得法于西天目中峰明本国师座下,来此开山,名圆觉。后人以山为名,遂改名华亭。前年几售与外人,予言于唐督,乃赎回,请予住持。动工重建,于土中掘出古碑,有“云栖”二字题识,年代已湮灭矣。后将此石嵌于海会塔上。
陈太史筱甫,将自己花园送与农林学校,取回胜因寺地址,改作云栖寺下院,建殿堂、寮房。又修太华寺、松隐寺。在山下新建招提寺,改村名为招提村。在后山采木料,于深林中,捡一遗包袱,内有金银币等,值二十余万元,送与政府为赈济用。众议谓:常住困难,应留常住。予谓:佛制僧人不得拾遗财,今拾之,已属犯戒,归于常住,更为非义。诸公乐捐己财,以种福田则可,僧人无粮,募化则可,拾遗归常住,衲不敢也。众称善,遂拨为赈款。
滇省连年灾旱,人民病苦,喉疫大作,死亡无数。自将领至士民,无不思唐公旧德。群议定,迎唐回任。唐遂回滇督任。诣寺,请予祷雨。设坛三日,雨大降(时不雨巳五月)而喉疫不止。唐曰:“闻雪能止喉病,今暮春矣,何得雪?”予曰:“我为设坛,公竭诚求之。”唐斋戒,予礼诵。越日,雪下盈尺,喉疫顿止。群颂佛法不可思议云。
【是年大事】 四月,奉直两军开战,奉军败,东三省独立,世称为奉直第一次战争。六月,徐世昌去职,黎元洪复任总统。
民国十二年癸亥(一九二三年)八十四岁
是年,修七众海会塔竣工。当启土建筑时,去土丈余深,发现一棺,上书“嘉靖四年藩阳李太夫人”。取出化身,面目如生,火中烧出莲花形,送入女居士塔。寺之右侧,有古坟多处,方向不佳。海会既成,普请入塔。中有一坟,有碑记:“道光年间,比丘道明,自幼足废,因是,父母送之出家。具足后,发心拜《大悲忏》,持观音圣号。一夕,梦观音菩萨令其入浴,水已具,洗毕,不见菩萨,而两足舒适,早起即能下床,步行如常人。从此智慧日开,因此终身持圣号。”云云。视其棺上有蚁蚀,作八方小塔,七层,足见该僧之修持也。又挖出罐骨,作黄金色,骨厚寸许,以秤衡其头骨,七斤半,年代不详。
【补记】
云南昆明湖西观音山寺,逢年之六月十九日,菩萨成道圣诞,香会兴盛,朝礼者踵相接也。民国十二年,有香客陈小甫者,偕眷属一行十三人赴会,经大观楼搭轮船,众皆登船,陈之幼孙年甫六岁,独叫闹,不肯登,若有所惧。陈夫人牵之,亦坚拒不从。陈以爱孙故,无奈,全家下船登岸。于哭闹间,船已开出,行约半里,忽见船底向上,倒翻水中,全船人皆溺死。陈归家,问孙何故不登船,孙曰:“吾见船边有一巨人矗立,青面獠牙,手执钢叉,形貌凶恶,以此不敢登。”全家遂免于难。陈笃信佛法,昆明胜因寺基地为其所舍,外护甚力云。
【是年大事】六月黎元洪被迫去职,曹锟被选为大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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