倓虚大师
倓虚大师(1875—1963),近代中国佛教界著名的高僧,俗姓王,四十三岁出家,法名隆衔,字号倓虚,河北省宁河县北河口北塘庄人。出家后随近代天台宗高僧谛闲法师修学,后在北方各地讲经说法,重修、兴建道场无数。
据记载,光绪年间,我国曾出现过大范围的瘟疫、鼠疫等。因疾疫而死的人不尽其数,遍布荒野,这其中也包括当时还未出家的近代高僧——倓虚大师。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大师染疫死后,竟亲见阎王,并跟阎王“讨价还价”,继而返回阳间,死而复活。由倓虚大师口述、弟子大光法师记录的《影尘回忆录》中详细记录了这个真实故事,这对后来大师的出家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以下为倓虚大师自述
我十七岁那年,母亲为我订婚娶亲。在七月间办喜事,天气很热。正赶那年时令病很盛行,传染得很快,得病不几天就死。很多医生都束手无策。当时老的小的,死的人很多。眼看着满街上抬棺材。也有买不起棺材的,就忙着去买席。街上的人,都为了埋死人,忙个不休。
我一个对门邻居,姓金,他的名字叫金德胜,是我的同学。他那年才十九,比我大两岁,与我同日结婚。当时他也得了时令病,一天一夜就死了,距他娶亲的日子才不过四天,贺喜的客人,在院子里都还没走。他母亲哭的死去活来,妻子的红衣尚未脱下去,马上就换上白衣服,拉起孝绳来了,那种凄惨光景,没一个人看着不难过的。
因为他是我很要好的同学,又是我们对门的邻居,同日娶亲,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他死了之后,我很伤感,跑他家去看他。那时他还留一个小辫戴一顶缨帽,因为六七月天正热,他浑身上下都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胀了,带肉骷髅,那个难看劲,简直是惨不忍睹。
我看完他发丧之后,心里受到很大的刺激。回家后,觉得心里很酸楚、很难过。我想:人生太没意味了,不知几时就会死。像金同学,他不过才比我大两岁,上有父母,刚娶媳妇,环境又很好,人命无常,为什么就死的这样快呢?我本身能保险不生病吗?生了病之后,能保险不死吗?就这样总是心里郁郁不乐。
说这话,果真不幸的事,就临到我的头上了。
在当时,闹时令症的人,最怕闹肚子,只要肚里一响,泻几回肚,不几天就要死。这种病在当时好像有邪气一样,我在金同学家里回去之后,到了天黑,就觉肚子痛,内里咕噜咕噜的响。
我心里想:坏了!恐怕我也要死。又怕母亲知道了担心,没敢言语。于是把小褂脱下来,将腰围上,就睡觉了。这时我心里又害怕,肚里又痛,不一会,就像做梦似的,把我痛过去了。
其实,并不是做梦,而是自己死了还不知道呢。虽然是死了,可是迷迷糊糊像做梦一样,见来了两个鬼把我架着,飘飘荡荡的,过了好些山,又过了很多的水,觉得在水面上,就飞过去了。
后来,那两个鬼,把我架到一个庙门口,像一个衙门样子,里面有很多的房子。那两个鬼,把我往屋里一推,说:“进去吧!”一副很凶恶的面孔,说话愤愤的:“在这里等候过堂!”
这时,我才明白我已经是死到阴间来了,心里懊恼,非常难过。因忆起我母亲的话,说我不好养活,这时候才证明是不错。我在那里等候了一个时间,胡思乱想的想了半天,四周阴沉沉的,没有一点儿声息。回头一看,屋子里有一个管账的先生,在那里拿着笔,不知写些什么东西,余外再无他人。
我想:死了不要紧,在我母亲跟前,就我这么一个人,如果我真的从此死了的话,我母亲哭也哭坏了,这怎么办呢?于是我慢慢地走到写帐的跟前,想法子与他套交情,说近话:“先生......” 我很和霭很客气的问:“我犯什么罪,叫我来过堂?”
“不知道哇。”他答。
“在什么地方过堂?”我又问。
“从这里往后去,就是过堂的地方。”
“是谁管着过堂?”我一句跟一句的往下问。
他很惊讶的说:“你以为你还在阳间吗?你现在已经是死了的鬼,过堂的时候要由阎王来问案,这点事情还不知道吗?”他一边说,一边连头也不回的继续往下写。
后来我沉思了半天,又问:“我能转生吗?”
那位先生对于我啰哩啰索问他的话,已经听腻了,当我问他“能不能转生”时,他心里很不耐烦的就顺口答应了一句:“我不知道!过完堂你自然明白了。”
说这话时,他依然低着头往下写。在那里又呆了一会,我忽然忆起外道里,诵经招魂一回事,究竟这事是真是假?有用没用?就拿这话去问他。
他忽地停住笔,回过头来说:“这事不假,阴间确实有这回事。” 同时他又指着墙上的木板说:“这些板上的位子,就是刚死过不久提出来,等他的后人诵经超度的,如果过的日子太多,就不容易往外提了。”
我看看他指的那块板子上,果然有很多名字,还有香纸经卷等,接着我又往下问:“什么时候过堂?”他说:“你等着吧!阎王正在后面剃头呢。”因此我又联想起小时候看戏,有胡迪骂阎,记得那位阎王是古衣古冠,前后冕旒,为什么阴间的阎王也留辫子也剃头呢?
在那里待了很长的时间,那两个鬼又来架着我从甬路上走过去,到了一所殿堂里,那两个鬼用力把我往里一推,摔了一个跟头,我便进去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有人问:“你是王福庭吗?”
一种很陌生很粗暴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本来我的学名就叫王福庭,我知道这是阎王爷开始问案子,我便随口答应了声:“是,我是王福庭。”
“你知道吧?你已经死咧!现在该送你转生。”我心想:转生还不知转到哪里去,既然转生,再想回家也回不去了,我母亲不挂念我吗?不哭坏了吗?事急智生,我又反问他:“我有罪吗?”
“你无罪。”
“我既无罪,何必费这事令我转生呢?我母亲就我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恐怕我死,我要不回去,她不惦念我吗?她不哭坏了吗?况且人生学好不容易,我今生也没做坏事,刚刚知道要学好,如果让我去转生学坏了,还不如今辈子,这有多么冤枉啊?” 我这样的辩驳着。
“寿限有定数,不能只依你。” 阎王说。
“我在世的时候,听说诵经增寿,我的经白诵吗?” 我又反问。
本来原先我见到我舅父死过的时候,我怕死,曾经想过不死的法子。那时候有施送高王观世音经者,说诵一千遍可以免灾不死。我请了一本,那时候想:大概是一气诵完,就用两天一夜的工夫,把一千遍诵完了。自此以后,每天有工夫就诵几遍,然亦不知死不死。
阎王说:“诵经不白诵,你在十七岁就该死,给你增了五年寿,活到二十二,这不是诵经的功德吗?”
“既然诵经有好处,请你放回我去,我再继续去诵经, 再延长我的生命,这不很好吗?”
“嗯......” 他有点不赞成的样子,说:“只诵这种经不成。”
我听了他这话以后,心里一沉思,大半还许能通融,既是诵这种经不成,必定诵别的经能成,我就应声的说:“如果放我回去的话,我每天念十遍《金刚经》。”本来在我们那个村里,有施送《金刚经》的,我只听说这个名字,究竟这部经有多少,内容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阎王听了我的话,就答应了,于是又命那两个鬼,把我送回来。在路上走的很快,过山涉水,还是去时所走那条路。
回来之后,我很清楚地看着我们家里的那座南屋,大门向东,进大门之后,听我母亲正在哭的很哀痛。我们家的三间堂屋,是一明两暗,我内人正在当中那一间屋里涮锅,我的尸首在炕上顺躺着,我母亲守着我的尸首哭的要死要活,那两个鬼,把我送到尸首跟前,从后面一推:“你还阳吧。”
这时,我像做一个梦似的醒了,回头看看外面,已经红日三竿。
本文摘自倓虚大师《影尘回忆录》
倓虚大师是中国佛教界著名高僧,一生致力于振兴佛教,弘扬佛法,培养僧才,创建丛林、佛学院多处,培养的佛学人才广布海内外。
1963年,倓虚大师在香港中华佛教图书馆讲《金刚经》,农历五月初十,讲到第十七分,究竟无我,便停讲了。
这时大师感到身体疲惫、气弱、胃呆、饮食减少。但无其他痛苦,每日对来探望的人,仍是谈笑自如,风趣横生。
西医来检查,说:“五脏很好,什么病都没有,有之,即是老病,人老了,心脏机能减退,已不敢再予用针药。”
农历六月十六日,大师命由九龙图书馆回荃湾弘法精舍,准备后事,尝对大众说:“人生如做戏,活着如是,死亦如是,现在我的戏演完了,该要煞戏了。”
有时弟子等劝以服药医治,大师说:“药能治病,而不能治命,人命以‘无常’为定律,无常到来,谁也脱不过。我自己的生死,自己做得主,知道自己的去处。”并对门人等诸多咐嘱,勉各自重。
夏历六月廿二日下午二时,倓虚大师很清醒的摸了摸自己的脉说:“脉已乱了,请你们把我扶起来,结跏趺坐,我要走了,”说着大师把腿盘起来,手结弥陀印,闭目观心,安详示寂,世寿八十九岁。俟捡拾灵骨获舍利数千粒,骨花五大盘,光耀五色,灿烂晶莹,灵骨安藏于九龙西贡山麓大澳门,湛山寺塔院内,舍利分由各方迎请建塔供养。
本文由大圣五台山古文殊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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