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廿三,五祖弘忍大师圆寂纪念日。
弘忍大师(公元602年-公元675年),俗姓周,蕲州(今属湖北)黄梅人。唐代高僧,东山法门开创者,被尊为禅宗五祖。《祖堂集》卷二称他“幼而聪敏,事不再问”。
前身已老难传钵
托荫重来始继灯
弘忍大师的经历颇具传奇色彩。据《五灯会元》卷一记载,他的前世是破头山中的栽松道人。
当时四祖道信大师正驻锡于破头山,栽松道人曾经问道于四祖:“法道可得闻乎(您宣扬的禅法,我能够听闻吗)?”
四祖回答说:“汝已老,脱有闻,其能广化邪?倘若再来,吾尚可迟汝(你年纪太大了,倘或真能领悟禅法,又怎能继续弘扬呢?倘若你能再来一次,我应该还可以等你归来)。”
栽松道人听了,当即离开了四祖,来到河边,正好碰见有一位少女正蹲在那里洗衣服,于是上前问讯道:“寄宿得否(我可以在你这里寄宿吗)?”
少女回答说:“我有父兄,可往求之(我家里还有父亲和兄长,你可以去我家里求他们)。”
栽松道人说:“诺我,即敢行(只有你同意了,我才敢前往)。”
少女听了,点了点头,于是栽松道人转身策杖走开了。
原来这位少女姓周,是周家的四女儿,尚未婚嫁。奇怪的是,自从那次洗衣回家不久,少女便怀孕了。在那个时代,少女未婚怀孕是一件伤风败俗的可耻事情。因此父母对她极为厌恶,把她赶出家门。她没有了归宿,生活无依无靠,不得不过上流浪的生活。她白天在村里给人当佣人,纺线织布;晚上则随便找一家店铺在屋檐下过宿。
这样过了几个月,周家少女终于生下这不明不白的孩子,她自己也觉得非常晦气,就偷偷把孩子扔进一条脏水沟里。第二天再去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小孩正向水沟上游漂浮,而且小身子鲜嫩又明好,精气十足,于是又情不自禁地把他抱在怀里。便暗下决心,不管今后受多大的屈辱,一定要把孩子抚养成人。
就这样,她带着孩子,沿村行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村里的人都称这孩子为“无姓儿”。转眼间这孩子便长到了七岁。有一天,周氏带着孩子乞讨,在路上遇见了一位出家人。这位出家人就是四祖道信大师。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孩子,发现这孩子骨相奇特,感叹道:“这不是平常的孩子,三十二相之中,他只缺少七种,如果出家修道,二十年后必定大作佛事,能够继承佛法慧命,堪当众生的依止处。”
于是四祖便问小孩:“子何姓(你姓什么)?”
小孩道:“姓即有,不是常姓(我有姓,但不是普通的姓)。”
四祖问:“是何姓(既不是普通的姓,到底是什么姓)?”
小孩道:“是佛性(那是佛性)。”
四祖又问:“汝无姓邪(你难道没有姓吗)?”
小孩道:“性空,故无(姓氏只不过是一个因缘假名,其性本空,所以说无姓)。”
四祖听了,暗自高兴,知道这孩子是个法器,于是命侍者来到孩子的母亲身边,请求她答应让这个孩子出家。孩子的母亲想起这孩子的身世,以及发生在他上的许多奇怪的事情,知道这一切都是宿世的因缘,于是答应了四祖的请求,把孩子舍给四祖作弟子。四祖遂给他起了法号“弘忍”。
四仪皆是道场
三业咸为佛事
弘忍大师出家后在破头山跟随四祖专心修习佛法,慈悲愍怀,心境空明,从不开口谈论他人是非,起心动念和行住坐卧皆不离道。白天穿梭在僧众中勤勉劳动,不苦于做杂活;晚上就静心禅坐,精进不懈怠。他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年复一年,不曾断绝。
《楞伽师资记》中讲他“住度弘愍,怀抱贞纯。缄口于是非之场,融心于色空之境。役力以申供养,法侣资其足焉。调心唯务浑仪,师独明其观照。四仪(行住坐卧)皆是道场,三业(身口意)咸为佛事。盖静乱之无二,乃语默之恒一”。《传法宝记》中说他“昼则混迹驱使,夜则坐摄至晓,未尝懈倦,精至累年”。
弘忍大师的人品、精进和悟性,使他渐渐地成为同道们的学习楷模。他将禅修运用于生活劳作中的创举,感染和影响了诸多同侪后辈。四祖在世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亲近弘忍禅师,所谓“四方请益”,“月逾千计”。
这一点令四祖非常高兴。于是,四祖经常给他开示顿悟之旨,不断地随机钳锤,使五祖的觉悟心境不断提高很快进入臻熟境地。
永徽三年(公元652年),四祖经过多年的观察,认为他堪受大任,于是付法传衣,由他继承法席。同年九月,四祖示现圆寂,建塔于双峰山。
弘忍大师得法之后,不久开法于黄梅冯茂山,又称东山,时称禅宗五祖的法门为“东山法门”。我国禅宗自初祖达摩大师至唐代禅宗五祖弘忍大师之传承,为后世禅宗各派所承认。五祖弘忍大师继此传承,发扬禅风,形成东山法门,禅宗传教极为重视《金刚般若经》即自此始。
海内宗风遍
桩中择得能
弘忍大师将禅修融入生活劳作的这种修道方式也渗透在他的教育理念里。当他见到惠能大师,听到他说出“人即有南北,佛性岂然”这样的话时,虽心内默默肯定其天赋异禀,却仍呵斥他“著槽厂去”,安排他在碓房杵臼之间劳作舂米,让他在行住坐卧间寻找修心道场。
直到龙朔元年(公元661年),弘忍大师令弟子们各作一偈,以呈见解,若能契符心法,即以衣法相付。上座神秀大师先呈一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惠能大师另作一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弘忍大师以惠能大师见解透彻,于深夜三更,以袈裟遮围,授衣传法于惠能大师,并说一偈:“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既无种,无性亦无生。”
唐高宗上元二年(公元675年),这时距离弘忍大师传衣钵于惠能大师已经过去四年。弘忍大师一日忽然向僧众言:“吾今事毕,时可行矣。”随后,他进入自己的房间,安坐而逝,留给世人一个永恒寂静、身心一如的背影。
《坛经》记载,弘忍大师曾对弟子们说:“吾向汝说,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终日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见性之人,言下须见。若如此者,轮刀上阵,亦得见之。”
弘忍大师一生诠释了“守本真心”。他向我们证实了明心见性的重要性,以及,将“明心见性”抛到日常之海中翻滚几番,是同等重要的事。弘忍大师一生传奇而不可思议,他的行迹虽不可模仿,但“行住坐卧,皆是修行”,恰是五祖大师教给我们的方便下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