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大师传68｜谒见太宗

内容提要：

第六卷记述玄奘大师于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正月入长安，谒太宗于洛阳，还长安弘福寺组识译场，创译《菩萨藏》等四经，并表进新译经论及《大唐西域记》，蒙太宗制《大唐三藏圣教序》等情形。

第六卷

68  谒见太宗

译文：

经像安置妥当后，玄奘大师即启程赶赴洛阳，谒见即将御驾亲征的唐太宗。二月初一，太宗听闻玄奘大师已到东都，便立即在洛阳宫的仪鸾殿召见大师。见面赐坐后，太宗便问道：“法师离去时为什么不向朕通报呢？”

玄奘大师谢罪道：“玄奘在离去之前，也曾再三上表奏请，只是诚愿微浅，而未能获得朝廷批准。玄奘只因求法慕道心切，所以才私自出走，专擅之罪，深感惭惧。”

太宗说：“法师是出家人，自然与俗人不同；更何况此去冒着生命危险，志在普度众生，令朕非常钦佩，法师不必烦恼愧疚。只是想到这一路上山川阻远，风俗各异，法师竟然能来去自如。”

玄奘大师回答道：“玄奘听说乘御疾风，造访天池也不算远；驾驭龙舟，涉渡江海也不算难。自从陛下统御天下以来，四海澄清，德治布于九州，仁政被于八方。淳朴之风扇至炎热的南方，圣德之威安定葱岭之外的区域。所以各地戎夷的君长，每当看见在空中翱翔的飞鸟从东方飞来，犹且怀疑它是来自我大唐上国，弯腰鞠躬向它表达敬意，何况玄奘乃一介圆领方袍之沙门，亲自承受陛下教化的呢。更是依仗陛下天威，所以才能往返无碍啊。”

太宗说道：“这些都是法师您的功德，朕哪里敢当呢？”于是广泛询问西域（古时甘肃省玉门及阳关以西统称西域）诸国、五印的情况。

自雪岭以西，印度之境，人物风俗气候、四佛遗踪、八王故迹，都是西汉博望侯张骞所不知晓，班固、司马迁不能得知而无法记载的。玄奘大师既已亲身游历西域，观看各国的疆土城邑，耳闻目睹，都记忆得很清楚，随问酬答，有条不紊地向太宗讲述。

太宗听后非常高兴，对侍臣说道：“昔日苻坚称赞释道安为神器，受到朝野的一致尊崇。如今朕目睹法师词论典雅庄严，风节坚贞严谨，不仅无愧于古人，甚至还超越古贤更远呢！”

这时，赵国公长孙无忌在一旁附和道：“的确如圣上所言，臣曾经阅读《三十国春秋》，知道释道安大师确是一位学识渊博的高僧。但那时佛法传来我国不久，经、论有限，即使潜心钻研，所得的也不过是佛法的枝叶而已。不如玄奘大师亲临佛国，探求各种奥妙的源头，尽览诸佛涅槃的圣迹啊！”

太宗说道：“的确如此！”接着又对玄奘大师说：“佛国距离汉土遥远，那里的灵迹和法教，以前的史书都不能详细陈述其原委，法师既然亲履佛土，又亲睹佛迹，就请法师修书一传，给未曾听闻的人观看。”玄奘大师欣然接受诏命。

爱贤若渴的唐太宗李世民，看出玄奘大师有极强的辅政能力，再加上其宗教上特有的影响力，如果能得此人才参与朝政，将会对朝野产生良好的影响，于是太宗力劝玄奘大师还俗辅政。玄奘大师辞谢道：“沙门玄奘自幼就进入佛门，虔诚信奉佛道，修习佛法，未曾听学治国安邦的学问。如果让我现在还俗从政，实在是学非所用，无异使河流里的船弃水登陆，这样它不仅发挥不了作用，反而很快就会腐朽啊！希望终身弘扬佛法，以报国恩，就是玄奘最大的福气。”太宗见玄奘大师说得婉转恳切，就停止了劝请。

当时太宗正准备用兵辽东，天下兵马已经会集到洛阳，军务虽然繁忙，但听说玄奘大师来到，请入朝廷，本想只作短暂会见，然而清音妙语，两人相谈甚欢，便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偏西。

赵国公长孙无忌启奏称说玄奘大师在鸿胪寺住宿，天晚恐怕赶不回去。太宗说道：“时间仓促还有想说的话没有说完，想请法师随我东行，领略地方上的风光民俗，在我指挥用兵之外，随时可以叙谈，法师您意下如何？”

法师辞谢道：“玄奘刚从远方归来，身体又有疾病，恐怕不能陪同陛下东行了。”

太宗说道：“法师孤身尚且能够远游异域，如今东行与法师西行万里相比，不过是一小跬步而已，这不是推辞的理由啊！”

玄奘大师回答道：“陛下统率六军之师讨伐乱国，必有牧野之功，昆阳之捷。玄奘认为自己对行军作战无能为力，白白增加路途上的耗损。况且兵戎征战之事，按佛门戒律，出家人不便观看。既然佛制如此，玄奘不敢不奏。俯伏祈愿陛下慈悲怜悯，便是玄奘的幸事了。”太宗听从作罢。